「唐申叔父,侄儿来见您了。」硬朗的声音响起,一脸风尘仆仆的唐啸双手
抱拳叩首。
唐申点了点头,走到了院落里的凉亭里,裹着衣服坐了下来,说:「来,说
会儿话,别傻站着了。」
唐啸闻言走了过去,在四方青石台的对面坐下。
桌上没有茶,没有棋,没有书画,因为唐申本就不是那么懂风雅的人物,只
有那被老鹰掐断了脖子断气的死兔子。
唐啸看着这只死兔子,嘴角有些僵硬,笑了笑说:「叔父还是好身手,不减
当年之勇。」
「放你妈的臭狗屁,当年勇?当年你还没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呢。」唐申开
始咳嗽,骂人也没当年的有力道,短短几句话都好似已经费尽了力气。
「说吧,不好好在兰陵呆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不想呆了。」唐啸深吸了口气,喉结和胸腔一起起伏,说:「叔父,我也
是唐家人,为什么我就不能是那个少当家?」
唐申意外的看了唐啸一眼,看得又仔细又认真,看得比睡女人时候盯着女人
奶子瞧的时候还用心,像是见了鬼:「这不很明显么,你没那个命。」
「什么才算命?」
「命就是老子看你不顺眼,看那吴雨顺眼,这就叫命。」
唐申也觉得自己可能真他娘的老了,要换在以前,估计自己早就一巴掌拍过
去,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浑身乏力提不上干劲,会不会是中毒了?
想到这儿,唐申连连摇头,苍穹门这个土匪头子一当几十年,他这心眼比针
尖还小,恨不得连菜都自己种,没人下得了毒。
「就因为他是蛟螭?」唐啸显得很不甘心,眉眼低垂,默默的来了一句:
「恐怕就算叔父你等到死,也等不到他化龙的那一刻。」
「什么鸡巴蛟螭泥鳅,老子要是信那个,老子早就让人割了脑袋当夜壶了!」
唐申烦躁了起来,同时也对唐啸越发失望,拍了拍桌子道:「命,是抢来的,不
是讨来的。你信不信,就算没了我,那吴雨照样有能耐混得风生水起。能耐是天
定的,有多少本事吃多少饭,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就去努力,光他娘的嫉妒来我
这里撬锄头有个屁卵子用,混账东西!」
他终于还是一巴掌打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唐啸的脸上,留下一个红通
通的手掌印。
唐啸没躲,受了这么一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叔父是说我没那个天
分?」
「你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唐申冷笑了一声,准备起身,张口吐了口浓
痰落在了积雪上,道:「这天底下就是你这种做不出馒头偷馒头的人太多了,才
他娘的一直都是一团子乱糟!」
「叔父。」唐啸喊住了唐申,声音一下子沉进了水里。
「还有什么事………」
唐申转身,眼前闪过了一道寒光,唐啸的袖袍里出现了一柄寸长的匕首朝他
咽喉处抹了过来。
「还算有点骨气。」唐申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一缕气机从他的袖袍绒衣
下开始翻腾,地上的一枚石子在嗡动,弹起,打在了唐啸的手腕上。
匕首落地,唐申一把将其捞起,同时一脚踢在了唐啸的胸口。
唐啸顿时脸色一闷,向后瘫坐在了凉亭靠座上,吐出了三口灼血。
「说了你没天分,却还不信。唐家没几个活人了,小一辈的就你一个。要不
是因为这样,我一定弄死你。」唐申还在咳嗽,走的时候随手把台面上的死兔子
砸在了唐啸的脸上,
「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唐申感慨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实在不
行,孙子也好啊。」
雪后的晴空,苍鹰飞落,落在了唐申的肩头。
「啧………你动作轻点,每次都这样,老子的肩膀都要被你抓烂了。」唐申
埋怨了一句,伸手去触碰这只自小养大的老鹰的鹰喙,可才伸到一半,就浑身巨
颤,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摸向了自己干冷的嘴唇,指骨关节上陡然多出了一抹刺
眼的猩红。
「怎么会这样?」
唐申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一把从后方刺来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腰窝,唐
啸一脸的麻木茫然,机械般的拔出匕首,再重新刺入,一连重复了一十八次,这
才仓皇后退,在匕首落地的铿锵响声中匆忙逃离。
两名守在门外的苍穹门门徒被他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却因为他也姓唐,敢
怒不敢言。可当其中一人察觉到他袖口上沾染着刺眼血渍时,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重新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后院偏门,看到了在血泊中呼吸渐渐乏力的唐申。
「刺客!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门主遇刺了,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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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这一次………天是真的黑了。
唐申咳着血,畏惧寒冷的身子在血浆浸泡下带上了点点温度,他疲惫的睁开
眼,大雪后的晴空也一下子变得朦胧昏暗了起来。
唐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而这时,那只苍鹰也从天空坠落,砸死在了他的面前,发出了几声悲鸣,鹰
喙上也跟着咳出了黑色的毒血。
是兔子?
不,是这只鹰。
唐申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默默走了过来,弯腰捡
起了那只死去的老鹰,随手丢进了院落的池塘里。
「是你………」唐申看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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