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来得稍晚些,他要了杯冰美式,接过时手指短暂地、轻轻擦过朱怡递过
来的杯壁下方。然后他倚在吧台旁,跟陈琛聊着他最近钓鱼的见闻,语气熟络爽
朗,只是目光在陈琛脸上停留的时间比以往都长。
朱怡正站在操作台后。午后的阳光正好穿过大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洒落在她
周身。她穿着米白色略宽松的棉麻衬衫,外面系着一条深棕色亚麻围裙,系带勾
勒在她腰部最纤细的地方。
此刻她微微侧身,正专注地清理着磨豆机的残粉。阳光勾勒着她柔和又不失
清晰的侧脸线条。从额头到鼻尖的曲线挺直而精致,下颌的弧度收得恰到好处,
肤色是那种细腻温润的暖白色。几缕没完全束好的乌黑发丝,落在她光洁的颈侧
和微露的锁骨边沿,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轻轻晃动。
于是,她抬起手来,将一缕不安分的发丝顺到耳后,露出形状优美的耳廓和
小巧的珍珠耳钉,那手腕纤细白皙,腕骨微凸,指节修长,动作间带着一种天然
的韵律感。
张旭刚的目光追随着她移动的身影。她走向冷柜取出需要解冻的点心胚子,
俯身的动作自然地牵引出衬衫下背部流畅微凹的曲线,又在挺直腰身后恢复成那
纤细韧直的姿态。深棕色的围裙带子交叉在她腰后收紧,更衬托出从腰肢到臀胯
那优雅自然的过渡弧线。
陈琛坐在角落,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也无法从妻子身上移开。在窗外
斜阳温暖的镀金下,在咖啡氤氲的香气里,在一众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朱怡
身上那份从小巷深处带出的清丽与沉静,非但没有被日常琐碎磨去,反而透出一
种历经变故后、在压力下更显纯净坚韧的光泽。
老李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但内容模糊不清。陈琛能清晰感觉到的,是自己
胸腔内那团源自病毒、又被眼前景象和潜在觊觎不断煽动起来的、令人窒息的燥
热感,正如同岩浆在冰层下翻腾蓄积。他握着咖啡杯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微
微发白。
*** ***
夕阳已至。
橘红色的光从「屿岸」的玻璃窗斜斜铺进来,将桌椅和咖啡机都染上一层暖
暖的光晕。客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吧台残留的咖啡香气和角落里流淌的轻柔音乐
在宣告白昼的结束。
朱怡仔细擦拭着最后一台磨豆机,长长吁出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肩膀终于
松弛下来几分。她抬眼看向角落里的陈琛,声音里带着疲惫后的放松:「总算清
净了,累坏了吧?」她走过去,自然地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指腹轻轻揉捏着丈夫
紧绷的肩颈肌肉,「感觉怎么样?伤口还难受吗?」
陈琛抬起头,本想回应给她一个「还好」的笑容,但这笑容只在他嘴角牵扯
了一下,还未成形,就被胸口的剧痛狠狠掐断!
「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捂紧胸口,
身体蜷缩下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额头上冷
汗瞬间密布,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剧烈的抽搐和扭曲的
痛苦表情!
「阿晨!
朱怡脸上的轻松瞬间化为惊恐,血色尽褪。她几乎是跪扑到陈琛身边,双手
颤抖着捧住他的脸,声音尖利地变了调:「阿晨!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阿晨!」
她看着丈夫蜷缩在地板上抽搐挣扎的痛苦模样,心如刀绞,巨大的恐惧瞬间席卷
了她。
她猛地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爬带地扑向吧台内侧搁在角落里的包,手抖得
太厉害,拉链拉开几次都失败。好不容易拿出手机,屏幕在汗水浸染的指尖下乱
窜。她强迫自己镇定,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拨下「120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
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嘶哑变形:「……喂?120 吗?!救命!这里是
南桥村『屿岸咖啡』!我丈夫……我丈夫他突然倒地捂胸口……疼得快不行了!
……叫得很痛苦!……快点儿!求求你们快点儿来啊
报完地址后,手机从她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脱,「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她
没有去捡,只是跪在陈琛身边,用手死死压着他冰冷颤抖的手,语无伦次地低声
哭喊着。
「撑住!阿晨……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看着我!别闭眼!求你了
……
看着妈妈……看着……」她慌乱地呼喊着他潜意识里可能还有本能反应的称
呼,泪水决堤般涌出,滴落在陈琛惨白的脸上。
很快,夕阳的最后一丝残光隐没在窗外的屋檐下,「屿岸」咖啡馆的温暖橘
黄灯光,此刻映照着地上蜷缩抽搐的男人和身边无助哭泣的女人。夜色彻底吞没
了白昼。凄厉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在南桥村宁静的石板路上撕开了一
道恐惧的口子。红蓝灯光疯狂闪烁,穿透咖啡馆的玻璃门,映亮了朱怡泪痕狼藉、
满是惊恐的脸。
穿着蓝衣的急救员动作迅速而专业地抬着担架冲进来。「病人什么情况?」
一个急救员快速跪在痛苦蜷缩、脸色死灰、呼吸断断续续的陈琛身边,检查
瞳孔、触摸颈动脉。
「……心绞痛……非常严重……他有那个牛头人症候群……医生说会有心脏
风险……」朱怡的声音破碎不堪,语无伦次,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抓住急救
员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去,「求求你们……救救他!」
「别慌!吸氧!建立静脉通路!心电监护准备!」另一名急救员快速打开急
救箱的口令清晰响起。
冰冷的电极片按在陈琛裸露的胸膛,心电监护仪被推到他身边。「滴滴滴」
的提示音立刻响起,屏幕上原本规律的波形剧烈地上下跳动。冰冷的氧气面
罩扣上了陈琛失去血色的口鼻,白色雾气急促地氤氲开来、又被他异常吃力的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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