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齐声惊呼,只觉这大师果然气度非凡。
慧明闭目低诵,嘴里念念有词:“嘛哩嘛哩哄,妖魔鬼怪速速现形……看老衲的大威天龙!”
说罢,他手中禅杖舞动,叮当作响,宛如虎虎生风。
人群被这架势唬得纷纷后退,议论声四起。
苏怀谨在人群里看得直想笑,忍了半晌才没喷出来。
这高僧,十足是个练家子啊!功夫倒真有几分样子,可嘴里念的咒语怎么这么耳熟!
旁边的小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别看她平日娇憨可爱,其实却是个十足的练家子,不然她家小姐也不会放心只带着她一路从苏宁府赶来,虽说玄暄朝还算太平,可江湖盗匪依旧不少,最喜爱劫这些千金小姐,吓一下便能换取金银。
她忍不住凑到小姐身旁,小声嘀咕道:
“小姐,这高僧看着架势唬人,可武功好像差得很呢!”
红衣小姐早就心知这所谓高僧不过是招摇撞骗,闻言只是撇了撇嘴,余光扫见一旁的赵文彦正被唬得一愣一愣,眼神里全是惊叹,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失望,又撇了一眼神色不懈的苏怀谨,俏脸再次发烫。
赵文彦被眼前高僧的一番作为彻底推翻了原本的想法,只觉得自己真是书读多了,反倒被拘在书本里。
自古便有神仙菩萨的传说,如今这高僧六日不食,依旧红光满面,动作矫健,莫不是当真得了仙缘?
一念至此,他心底原本的怀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位高僧的敬畏,甚至暗暗盘算:若能常来顶礼膜拜,沾染几分佛光庇佑,说不定日后真能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如此想着,他心头不由得一阵激动,仿佛前路平步青云,正得意间,余光却忽然瞥见人群里一道熟悉的身影。
起初他以为自己眼花,定睛一看,神色陡然一僵,那不是魏家的赘婿苏怀谨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按理说,他不是该在魏家,哪都去不了的吗?
赵文彦心头一沉,满脸不可思议。
而当他的目光又随之落到苏怀谨身侧时,眼神骤然一凝,只见一名红衣薄衫的女子正立在不远处,凤目明亮,姿容绝丽。
赵文彦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好一个绝色,比魏家二小姐还要美艳三分,
可随心心中便疑惑了,她怎会与这赘婿站在一处?是何关系?
正暗自揣测间,那边的慧明忽然放下禅杖,从供桌上取过那张空白的黄纸,口中念念有词,声调高低抑扬:
“你这邪祟,竟敢残害生灵!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不杀你,此番便请佛祖显灵,超度你入轮回!”
说罢,他转头吩咐:“拿灵水来!”
小沙弥立刻恭恭敬敬端来一碗清水。
慧明捧起,作势喝了一口,随即猛地往黄纸上一喷。
只见那原本空白的纸面,竟缓缓浮现出一抹黑影,形态扭曲狰狞,仿佛鬼魅之痕。
人群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四下议论纷纷:“真的有邪祟!”、“佛祖显灵了!”
赵员外一家面露喜色,连声催促:“高僧,请速速将这鬼怪超度了,免得再出来害人!”
慧明抬手虚按,沉声道:“员外勿急,此邪祟作恶多端,若不先受油锅地狱之刑,怎能安然上轮回路?”
说罢,他大手一挥,气势十足地喝道:
“油锅地狱,开!”
随着一声断喝,旁边的和尚们立刻动作起来,竟不知从何处抬出一口大铁锅,里头灌满了油,架在火上。
火苗“呼”的一声窜起,熊熊燃烧,顿时把四周映得通红。
其中一名和尚更是煞有介事地对人群解释:“这油锅里的油,可不是凡俗之物,而是师父亲手从油锅地狱里引来的冥油,此番一用,便是请阎罗王亲自收走那邪祟!”
不多时,锅中油水已沸,白烟袅袅升腾,气泡“咕嘟咕嘟”翻滚。
围观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连声惊叹:
“啧啧,这油起温也忒快了!”
“是啊,还翻得这般厉害,不愧是地狱之油!”
“要真是那地狱油锅,怕是比这还要凶险三分吧?”
一时之间,惊呼与议论此起彼伏,众人更被这番气势唬得心惊胆战。
慧明见状,直接拿起那张黄纸塞进一根白骨里面,高声喝道:
“佛祖有言,今日便由贫僧亲手,将此邪祟打入油锅地狱,炼尽其罪孽,再送上轮回之路!此番景象,或许骇人,但诸位施主不必惊慌,佛光普照,自会护佑你们!”
话音一落,他振声诵起经文,嘴里喃喃有词,手中骨头上下舞动。
围观百姓立刻被唬得连连磕头,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喊着自己的愿望:
“菩萨,求保佑我家儿子高中状元!”
“菩萨,求赐我娶得村花做娘子!”
“菩萨保佑,家宅平安,五谷丰登!”
一时间,祈求声此起彼伏,仿佛真当佛祖已然显灵,百姓们齐齐跪拜在地,只有三人依旧站立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一旁的小柔见状,忍不住拉了拉小姐的衣袖,示意是否也要随众跪下。
红衣小姐却只是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冷哼道:“荒唐!”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苏怀谨也站在原地,并未跪拜,心底暗暗诧异:这穷书生倒也有几分胆气,竟然不跪?莫非也看穿了这和尚的把戏?
她再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未婚夫赵文彦正恭恭敬敬伏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祈求,神情虔诚至极,心头不屑至极,这样的人居然也配做我的夫婿,还不如一个穷书生。
苏怀谨自然是不会跪的。
在他眼里,这所谓高僧的把戏,和前世那些影视剧里的桥段几乎一模一样。
那被“灵水”一喷便显出的鬼影,不过是早就画好在纸上的暗纹,平日里无色无迹,一旦遇水便会显形。
换句话说,这分明就是障眼法罢了。
他似笑非笑地瞥着那高僧装模作样,又随意扫了一眼正跪在地上喃喃祈求的赵文彦,只觉这一幕滑稽至极,忍不住一阵发笑,心中则暗暗盘算,自己究竟是要当场揭穿这秃驴的把戏,好让赵家颜面扫地,还是干脆袖手旁观,让赵家乖乖掏钱破财?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