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起身,锦袍滑落,露出只着中衣的单薄身体,一夜蜷缩让衣襟松散,领
口斜斜地敞开,露出一小片光滑细腻的肩窝和精致的锁骨,在昏暗的晨光里白得
晃眼。
「什么时辰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回公主,卯时三刻了。」
苏婉儿连忙起身,拿起准备好的衣物,「今日要进宫谢恩,还要……还要拜
见国公爷和夫人,时辰有些紧了。」
她一边麻利地伺候李长云更衣,一边偷觑公主的脸色。
那层冰封的疲惫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地涌动。
李长云像个精致的木偶般任由苏婉儿摆布。
当冰凉的湿巾擦过脸颊,带来一丝清醒时,昨夜那些混乱不堪的画面——萧
景云跪地哀求「无法人道」的惨白面孔、自己那带着恶意戏谑提议让婉儿去「试
试」的冰冷话语、还有他推开婉儿时眼中真实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清
晰地浮现。
屈辱。
不仅仅是萧景云的,更是她自己的。
重活一世,竟要用这种方式开始?
「驸马呢?」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苏婉儿正为她系腰间繁复的宫绦,闻言手指一顿,低声道:「驸马爷……一
早就起身了,在外间候着。」
李长云的目光掠过那道紧闭的通往外间的门。
门后,那个懦弱的男人此刻在想什么?是否也在为昨夜那场荒诞的闹剧感到
羞耻和愤怒?还是……依旧只有那副该死的逆来顺受?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走到妆台前坐下。
铜镜里映出的人,眉眼依旧绝艳,却被一层厚重的脂粉也盖不住的阴郁笼罩。
苏婉儿灵巧的手为她挽起高髻,插上象征长公主身份的九尾衔珠金凤簪,华
贵逼人,却也沉重冰冷。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
萧景云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簇新的浅青色锦袍,玉带束腰,衬得身姿挺拔了些许。
脸上依旧是那副温顺得近乎卑微的神情,眼神恭谨地垂着,不敢直视盛装的
李长云,只在她看过来时,才飞快地抬起眼,目光在她盛装的脸庞和包裹在华贵
宫装下、曲线起伏的胸脯处仓促掠过,随即又像被烫到般迅速垂下,耳根泛起一
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公主。」他躬身行礼,声音平稳,听不出昨夜半分狼狈的痕迹。
李长云从镜中冷冷地审视着他这副完美的伪装,心底那股邪火又隐隐窜动。
她站起身,繁复的裙裾如云霞般散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径直从他身边
走过,只留下一缕冷冽的幽香。
「走吧。」两个字,冰渣子似的。
*
苏婉儿上前拉开主卧的房门。
门外庭院的景象,却让李长云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沉。
晨光熹微,薄雾尚未散尽。
翼国公萧夜,这位天盛王朝威名赫赫、战功彪炳的开国元勋,一身庄重的深
紫国公常服,正肃然而立。
他身旁是同样盛装、神情温婉中带着一丝局促的国公夫人王氏。
在他们身后,萧府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甚至几位旁支的叔伯女眷,竟乌
压压站了一院子!人人屏息凝神,姿态恭谨至极,目光却像无数细密的针,齐刷
刷地聚焦在刚刚踏出房门的李长云身上。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铅块。
这阵仗,绝非寻常的晨起请安!
萧夜的目光,如同两柄开了刃的寒铁重剑,沉甸甸地落在李长云脸上,带着
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沙场老将的锐利穿透力。
那目光掠过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扫过她华美宫装下包裹的、因为一夜难
眠而更显饱满诱人的胸脯曲线,最后,沉沉地压在她那双强自镇定的凤眸上。
李长云的心跳骤然失序,一股不祥的预感毒蛇般缠上脊椎。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背脊,维持着长公主的威仪,抬步向前。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刹那
「臣萧夜,参见长公主殿下!」萧夜的声音洪亮如钟,猛地炸响在寂静的庭
院里。
他魁梧的身躯毫不犹豫地屈膝,轰然跪倒!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
响声。
「参见长公主殿下!」他身后的所有人,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跪
伏下去,额头触地,姿态恭顺到极致。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参拜,带着一种近乎逼迫的尊崇,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警告。
李长云只觉得那层华丽的宫装瞬间变成了冰冷的铁甲,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雍容,缓缓抬手:「免礼。」
声音清越,带着皇族天生的疏离。
众人谢恩起身。
萧夜被一旁的侍从搀扶着站起,他布满风霜的脸上堆起笑容,但那笑意并未
抵达眼底深处。
「公主昨夜歇息得可好?景云年轻,若有侍奉不周之处,还请公主千万海涵。」
他语气关切,目光却像探照灯,不着痕迹地扫过李长云略显苍白的脸,又飞快地
瞥了一眼她身后垂手肃立、神情温顺的萧景云。
这看似寻常的问候,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
李长云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迎着萧夜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无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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