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吏目上前,接令查验,片刻后低声禀报:
“确为刘都使之下属役女——红绫。”
“身分、印记、调令、过往口供,全数吻合。”
堂中一阵低语再起。
而刘盈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袖口,掌心渗血,嘴角抽动半晌,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殿中气氛如凝霜。
而那抹跪伏在地的红影,却纹丝未动。
魏临川冷眼望她,再度开口:
“你既入堂,自知所为何事?”
“如今堂上有人指你——曾于汀州西市,夜潜客舍,试图行刺翻案之人。”
“你——可认?”
此言一出,全堂一震。
众人齐望红绫,只见她低垂的脖颈微微一颤,那红纱下的耳垂,悄然浮现出一层红
意。
她抬头,却并未看向魏临川,而是先望了楚御一眼。
随即,她收回视线,缓缓俯身,将额头贴地,声音低柔却毫不含糊:
“……回魏公。”
“此事,属下知晓。”
“属下……确于汀州西市,夜入一间客舍。”
“原本,确是为刘都使所命——”
“要取那楚御一命。”
此言一落,众人骇然失色!
魏临川眸光微凝,寒声道:
“为何?”
红绫咬唇,俯身更低,缓缓开口:
“属下不知楚御是何人。”
“只知刘都使交予之令,言此人翻旧案不成,且持有密证,若流出——恐伤旧主。”
“属下……不敢不从。”
话音落地,刘盈猛然暴喝:
“胡说!血口喷人!”
“她是我义女,怎会背我胡言!”
魏临川却抬手一拦,冷声道:
“你且闭口。”
目光再落红绫:
“你既供出受命行刺,可有凭据?”
红绫缓缓点头,伸手入怀,取出一封残折的黄纸折函。
“此令,为属下于堂前入夜之前,所持刺杀令信。”
“上有刘都使亲签、镇北符印。”
魏临川微微颔首,示意吏员接过。
信纸展开,印记清晰,落笔为“镇北署外命”四字,下压朱印未干。
那一瞬,刘盈的脸色,彻底垮了。
他唇角微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楚御站在堂下,戴枷之身,仍如铁柱般笔挺,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冷意:
“魏公。”
“草民所言——还请明察。”
魏临川垂眸审信,片刻之后,终沉声吐出三字:
“……实证存。”
堂中震动如潮。
——楚御一人,堂前申冤,直斥都使!
——而今人证、物证俱在!
刘盈,完了!
魏临川站于高台之上,手中折信随风微颤,双眸冰冷,一字一顿:
“失察在前。”
“行刺在后。”
“人证在堂,物证在手,口供在案,印信俱全。”
他缓缓抬眸,冷眼扫向堂下刘盈,声音一字一顿,冰冷刺骨:
“刘盈——”
“可认?”
随着他的话落下,整个堂中死寂无声。
堂下文司、武卫、十二署使,无一人敢出声!
刘盈面色铁青,口唇发白,额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强作镇定,声音沙哑:
“那封……那封信是伪造的!”
“镇北符印……镇北符印可以偷、可以仿!那贱人一定是——”
“够了。”
魏临川冷声打断。
“红绫所供确凿,所呈之信已过镇署三查、文司比对,印线无误,笔迹为你刘盈亲
手。”
“再有反驳——也留堂后再辩。”
魏临川目光如刃,望向堂侧两列武卫,沉声喝令:
“来人——!”
“镇狱台律存当日,命即刻执行——”
“刘盈,命人行刺翻案之人,证据确凿。”
“即日起——革去都使之职,押入镇狱后牢,待三署重审。”
“收监——听审!”
声如寒刃,杀气凛然!
堂下两列武卫猛然出列,甲鸣刀响,步伐如一。
“——领命!!!”
“收——!”
数名镇署卫士当即冲出,长刀横胸,齐刷刷逼向刘盈!
那一瞬,整个镇狱堂杀气弥天!
刘盈脸色剧变,猛退一步,双臂张开,几乎失声狂吼:
“我乃昭华命官!你们敢——!!!”
可魏临川冷冷望着他,只一句:
“命官犯法,法先加身。”
“刘盈。”
“你——失格了。”
这短短五字,如万钧巨石,压断了刘盈最后一口气!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眼中满是血丝,唇角哆嗦,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下一瞬,冰冷的铁锁“哐啷”一声扣上,镇狱台正堂——一位堂堂镇抚都使,竟当场
被锁、被
收、被押!
全场震惊。
楚御抬眼,冷冷看着那狼狈至极、双膝被按、衣袍掀起的刘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讥
讽——
“这第一笔账,咱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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