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炸响,雨点砸下,像在为这丑事收尾。
胸口的火灭了,只剩灰烬。
起身,提起裤子,走人。
推开卧室门,我猛然愣住。
沈渊僵硬地站在外面,脸色苍白如鬼,眼睛红肿,手里握着个碎了的盒子。
杜蕾斯。
他没说话,我也没有。
擦肩而过,我离开这该死的公寓。
身后,雨声更大了。
*** *** ***
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混合着未干的汗和某种说不清的粘腻感。昊帝茫然地
走在老旧小区湿滑的石子路上,身后的居民楼像一个吞噬光明的巨口,将他刚刚
经历的荒诞与不堪尽数吐出。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日期清晰地显示着——清明。
呵,清明。祭奠亡魂,扫墓踏青的日子。他却在这天,跟室友的女友,在对
方伤心欲绝的状态下,完成了近乎强奸的性事。胸口那团火彻底熄灭了,只剩下
一捧带着余温的、令人作呕的灰烬。栾雨的脸,迦纱迷离的泪眼,沈渊最后那苍
白如鬼的面容,交替闪现。他像个游魂,急需一个地方躲起来,舔舐这突如其来
的、巨大的空洞。
手机软件的叫车提示音将他从混沌中短暂拉回。昊帝机械地跟着导航,走到
路边,拉开车门,钻进出租车。司机絮叨着这鬼天气,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
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幕模糊的街景。
一家快捷酒店的招牌在雨帘中散发出廉价而温暖的光。
昊帝推门进去,前台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年轻女孩。
「您好,办理入住。」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女孩正要接过身份证,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昊帝呼吸一窒——昊明。
他犹豫了一下,对女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大堂角落,接了起来。
「喂?哥。」他尽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在哪儿呢?听你那边有点吵。」
昊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是某种舒缓的音乐,与他这边的清冷混乱形
成鲜明对比。
「在外面……随便逛逛。」
昊帝含糊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那个……栾雨在你们那儿,
还好吧?没给你们添麻烦?」
「她?」昊明似乎轻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感,「好得
很,最近正跟你嫂子学做溏心蛋呢,早上还煎了火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
想回去了。」
听闻女友安好,甚至「好得很」,昊帝心头那股愧疚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
更加沉重地压了下来。他这边一团乱麻,深陷泥潭,而被他气走的女朋友,却在
哥哥家里享受着温馨的早晨。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现状,也去到那个看似「正
常」甚至「优越」的环境里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哥……那我,我能不能也去你那儿住几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昊明没料到这个请求。
「嗯?怎么了?栾雨过来是跟你闹别扭,你过来是为什么?」
昊帝看着酒店前台那块亮得刺眼的价目表,脑子里闪过迦纱在他身下呼唤
「沈渊」的画面,闪过沈渊手中那个碎裂的杜蕾斯盒子。他闭了闭眼,苦涩地挤
出一句。
「没什么,就是,跟我那几个合租的……闹了点矛盾,处不下去了。」
他无法说出真相,那太过丑陋和不堪。
昊明在那头沉吟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此刻心情不错,他爽快地答应了。
「行吧,你想来就来。家里都有空房间。什么时候到?」
「就……就今天吧,我马上过来。」
昊帝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种新的茫然。
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酒店前台,最终没有再去办理入住。
他转身推开玻璃门,重新走入绵密的雨幕中。
*** *** ***
雨没有停歇的迹象。
出租车穿过被雨水浸泡的姑苏城,窗外的世界模糊不清,像一块被随意涂抹
的水彩。昊帝靠在座椅上,报出哥哥发来的地址时,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仿佛在判断这个浑身湿透、神情恍惚的年轻人,与那个顶级豪宅区「悦湖庄园」
的关联。
不一会儿,车在小区那气势恢宏的镂空铁艺大门外停下。
高耸的罗汉松绿篱被修剪得一丝不苟,在雨幕中如同沉默的卫兵。即使隔着
车窗,也能感受到那种森严的秩序感。昊帝付了钱,推门下车,冰冷的雨水瞬间
将他再次包裹。他小跑向岗亭,巨大的玻璃幕墙后,穿着藏蓝制服、身姿笔挺的
保安目光如炬。
「您好,我找……」
昊帝的话音未落,保安的视线已经落在他身上,带着程序化的礼貌与疏离。
「请问您有预约吗?访客需要业主确认。」
昊帝连忙掏出手机,再次拨通昊明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响起某种舒缓的轻音乐。
「哥,我到了,在小区门口。」
「把电话给保安。」昊明的声音很平静。
昊帝将手机递过去。保安接过,只听他对着听筒应了几声「好的,昊先生」
「明白,昊先生」,态度非常恭敬。随后将手机递回昊帝,脸上程式化的笑容似
乎真切了几分。「这位先生,已经确认好了。您的电梯需要刷卡直达,我为您开
启临时权限,请这边走。」
激光闸机无声滑开,昊帝步入小区。即使是在这样阴沉的雨天,小区的景致
依旧令人心惊。太湖石假山错落,惊起避雨的蓝鹊,黑天鹅在湖面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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