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属官,司直何武道:“那些市井间的游侠儿有勇无谋,如今的张狂只是群龙无首之下的无所适从,过得几日便消停了。”
大司农宁成道:“只怕有人借此攻讦朝政。”
少府五鹿充宗道:“大司农莫忘了狄山之事。狄某人朝议侃侃,好为大言,一贼出而骈首就戮,徒然贻笑天下。”
博士师丹道:“狄山素与吕氏来往密切,藉着贼人生乱,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非议朝政,如今身首分离,足为天下好事者戒。”
朝廷优容文士,大建书院,选拔人才。结果颇有些文人不涉实务,偏好大言欺人,朝中的官吏已经忍他们很久了。结果天子派他捕贼,刚出门就被贼人斩首而去,众人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天子此举简直是大快人心。
何武道:“圣上先以迎冬立威信,收人心,又以狄山授首震慑朝堂,大义所在,人心思附,眼下又以诏举擢拔英才,不日必将大展鸿图。”
殿内众臣齐声恭贺。
刘骜对这几件事也颇觉自傲,自己小施手段就令众人折服,将来大展鸿图那还了得?修建宫室的时候,还是要更壮丽一些,才好配得上自己的功绩。宫室的选址已经定下,如今万事俱备,只欠钱铢了……
他在殿中走了几步,问道:“上次说的算缗令怎么样了?”
师丹道:“入冬以来,百物腾贵,旬日之间,就上涨一倍有余,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算缗,正可以平抑物价,收获人心。”
何武也道:“此时算缗,正当其时!”
五鹿充宗道:“算缗尚可,限田还请圣上三思。”
限田令是师丹与何武后来追加的,对上至王侯,下至吏民的田地、奴隶数量进行规定,用来抑制豪强。
看到奏疏,刘骜也十分心动。汉国豪强并起,单是一个吕家,私苑就有纵横数县之地。一旦限田,每人占有田地不超过三十顷,吕家便是人人封侯又何足为患?
不过刘骜也清楚,如今限田不是上策。自己秉政未久,朝中大臣泰半是太后擢拔,限田令一出,势必群起反对。
“限田令先放下,待诏举之后再议。”
“洛都商遍天下,富冠海内,算缗之入,当以百万计。”宁成道:“不知所收算缗是入都内,还是少府?”
五鹿充宗笑道:“天下赋税尽入司农都内,算缗也不例外。只是其中颇有些山海泽地之入,按道理当入少府。不过一一细算太过麻烦,依臣之见,不若头一年所收算缗入少府,以后便移交都内。大司农以为如何?”
算缗是将汉国所有商贾的财产征收算赋,头一年必定最多,其余的交易税计算繁复,收税成本极高,只能算是鸡肋。
宁成道:“都内、少府皆为圣上所有。还请圣上独断。”
“就按五鹿说的办吧。”刘骜回到御座上,重新拿起一份简牍,一边浏览一边问道:“诏举如何?”
师丹道:“明经科已经选了一百余人,都是老成饱学之辈。”
宁成道:“今年的明法科中式者不多,仅三十余人,但其中颇有几个人才,稍事历练,便能大用。”
刘骜来了兴趣,“策书在哪里?”
宁成将准备好的策书呈了上来。
刘骜拣起一册看了几眼,不禁大笑道:“这个义纵好生大言不惭,‘愿效犬马之劳,以鹰击毛挚为治’——此人以朕的鹰犬自命,却不知道他有没有鹰犬的本事?”
宁成道:“义纵为人颇勇,昔居舞都,曾劫持平亭侯世子。”
“胆子很大嘛。”刘骜往后看了看附录的履历,笑道:“居然还是朕的羽林骑射?策书写得平常,难得的是这份心思。”
刘骜想了想,吩咐道:“给他一个县令,就是舞都吧。你告诉义纵,他要是干得不好,朕可要取他的首级。”
“臣遵旨。”
刘骜放下简册,伸了个懒腰。
中行说尖声道:“诸臣工,拜礼,告退。”
议事的众臣纷纷伏拜行礼,退出大殿。
刘骜张开手臂,让内侍披上大氅,吩咐道:“下次议事,让公孙弘和朱买臣也来。”
唐衡躬身道:“遵旨。”
“去昭阳宫。”
“不行。”中行说板着脸道:“先去长秋宫。”
刘骜正要发怒,中行说道:“定陶王腹泻了。”
刘骜皱眉道:“为何腹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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